第十章:阳明与友共学,刘氏兄弟起义。
正德五年冬天,王阳明奉命入京。
在京师,通过朋友介绍新认识了一个叫黄绾的人。两人谈及象山心学,十分投机,王阳明大喜道:此学久绝,子何所闻?
黄绾答道:虽粗有志,实未用功。
阳明道:人惟患无志,不患无功。
一番探讨后,黄绾对王阳明的学问佩服不已,后来以王阳明的门人自居。
黄绾(1477—1551),字宗贤、叔贤,号久庵、石龙。浙江温岭人。两人认识后的第二年因病归家,在家乡办了个石龙书院,专心研究王守仁哲学。为捍卫“王学”,经常与人辩论,后来用王守仁的话说:“吾党之良,莫有及者。”
认识黄绾的第二天,王阳明就把他介绍给了好朋友湛若水,三人相欢语,合意,乃定为终日共学,同食宿同学习。黄绾曰:“他日天台、雁荡,当为二公作两草亭矣。
期间,阳明与黄绾,湛若水,应良等时常切磋学问。应良(1480—1549年),字原忠,号南洲,浙江台州人。正德六年(1511)辛未进士,选庶吉士,从湛甘泉、王阳明讲良知之学。
答黄宗贤应原忠
昨晚言似太多,然遇二君亦不得不多耳。其间以造诣未熟,言之未莹则有之,然却自是吾侪一段的实工夫。思之未合,请勿轻放过,当有豁然处也。圣人之心,纤翳自无所容,自不消磨刮。若常人之心,如斑垢驳杂之镜,须痛加刮磨一番,尽去其驳蚀,然后纤尘即见,才拂便去,亦自不消费力。到此已是识得仁体矣。若驳杂未去,其间固自有一点明处,尘埃之落,固亦见得,亦才拂便去。至于堆积于驳蚀之上,终弗之能见也。此学利困勉之所由异,幸弗以为烦难而疑之也。凡人情好易而恶难,其间亦自有私意气习缠蔽,在识破后,自然不见其难矣。古之人至有出万死而乐为之者,亦见得耳。向时未见得向里面意思,此工夫自无可讲处。今已见此一层,却恐好易恶难,便流入禅释去也。昨论儒释之异,明道所谓“敬以直内”则有之,“义以方外”则未。毕竟连“敬以直内”亦不是者,已说到八九分矣。
后来几人分离,也经常书信往来,互相勉励。对黄绾王阳明更是谆谆教导。
仆近时与朋友论学,惟说“立诚”二字。杀人须就咽喉上著刀,吾人为学,当从心髓入微处用力,自然笃实光辉。虽私欲之萌,真是洪炉点雪,天下之大本立矣。若就标末妆缀比拟,凡平日所谓学问思辩者,适足以为长傲遂非之资,自以为进于高明光大,而不知陷于狠戾险嫉,亦诚可哀也已!以近事观之,益见得吾侪往时所论,自是向里。此盖圣学的传,惜乎沦落湮埋已久,往时见得,犹自恍惚。仆近来无所进,只于此处看较分晓,直是痛快,无复可疑。
明朝自明宪宗朱见深开始设立皇庄,土地兼并就日益严重起来,尤其是京畿附近。又由于为了确保军队边马的供应,自开国以来,明政府强令河北等地农民充当养马户,而且当所养马匹死亡或种马孳生不及额时,还要赔偿损失,随着土地兼并的发展,农民土地被掠夺,草料不够,马匹不断倒毙。明政府强迫马户出银补买良马,一贫如洗的农民不得不“卖田产、鬻男女,以充其数,苦不可言”,当时有人形容为“江南之患粮为最,河北之患马为最”。在残酷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之下,农民生活濒于绝境,终于爆发了刘六、刘七兄弟俩领导的霸州起义。
刘六名宠,刘七名晨,霸州文安县(今河北文安)人,农民出身。为人任侠好义,骁勇善骑射。因不堪地主豪强的兼并和压榨,同齐彦名等在霸州等地打家劫舍,时称“河北响马”。正德四年(1509),明朝政府增派监察御史驻守天津、真定等地,“专理捕盗”。刘六、刘七家属均遭迫害。齐彦名也被捕,后被刘七等破狱救出。正德五年十月,刘六、刘七在霸州率领数十骑起义,贫苦农民纷起响应,迅速发展为万余人。此时,起义于山东的杨虎也率所部同刘六等人会合,义军更加壮大,起义军和明朝军队展开激烈的战斗。义军活动于京师之南和山东地区。
正德六年三月,起义军连下河北博野、饶阳、南宫等州县,继入山东,攻克日照、曲阜、泰安等二十余州县。明军一路溃逃。广大贫苦农民乐于供给义军粮草器杖。起义军杀地主官僚,焚毁官,劫取兵库,释放狱囚,纪律严明。群众积极支援粮草、器仗,踊跃参加起义军,声势越来越大。明政府增派马中锡、张伟等人提督军务,因慑于义军威力,只能拥军自卫,不敢同义军交锋。
在不断取得胜利的形势下,起义军提出“建国扶贤”的口号,制订了先取河北、河南,扩集兵马,再占南京,建立政权的方针。接着,义军兵分两路,东路由刘六、刘七、齐彦名统领,活动于山东地区;西路由杨虎等人统领,活动于河南地区。五月,东路起义军由山东入河南,进湖广转趋江西,又挥师北上,直抵霸州。西路杨虎一支由南而北,六月进山西,又东入河北,直抵文安,八月,两军会攻霸州,威胁京师。在此形势下,明政府加紧设防,撤换马中锡和张伟,改派兵部右侍郎陆完提督军务,统领边兵和京营官军阻击起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