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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川“葛朗台”(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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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年间,永川城内有个葛朗台式的土老肥,其人的田产遍及永川、荣昌、铜梁、璧山等地,是永川的头号大绅粮。“葛朗台”的致富秘诀是精于剥削和治家理财,其巧取盘剥手法常有过人之处,在永川民间流下不少故事。

果戈里笔下的泼留希金

说租的公鸡

解放前,佃户到地主那里商定租子的高低多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要拎去一只公鸡。“葛朗台”从公鸡身上发现有毛可拔,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一机会。一次,青峰场的一位佃户,由于年成不好公鸡没喂肥,只提了一只三斤来重的公鸡来说租子。“葛朗台”用手一掂,不够分量,没等说到正题就发话了:“老杨头,我看你还是另找老板吧!我那田不长谷子,连鸡都喂不肥,还佃它干啥子呢?”佃户一听话中有音,只管认错:“小的不懂事,您老高见些。”说完,赶紧起身到市场上买了一只八斤多重的大公鸡提来,才说成了租子。就这样,年下来,成百上千佃户送的公鸡,少说也有六七千斤。这笔从鸡脚杆上刮的油,岂是一个小数目!

民国时期孔府发给佃户的执照

巧做“吃饭没有”的文章

葛朗台”虽目不识丁,但精于剥削之道却令人叹服,从种世俗、一句口头禅中也能悟出生财的门道来。

国人相见,总是喜欢问一句“吃了没有”。这本属常人打招呼的应酬话,可他从这句话中悟到了汇细流为巨财的窍门。

老“葛”精抠细算,一个人一顿饭花多少钱,一天两餐节约多少,几十年能攒多大一笔钱?算盘拨得一清二楚。因此,他从初富时起,就没有在家吃过早饭、午餐。早上,在茶楼喝了三开清茶后,来找他借款或说租的就陆续上门了。一见面,免不了按四川人的问候:“老太爷,吃过早饭没有?”他顺话应声:“没有,麻烦你替我跑趟腿,到三元店买几个鸳鸯包子。有事,等垫罢肚皮后再说。”来人经他这一提示,哪能让他掏出钱来,便乖乖地买上大包包子奉上。老“葛”边吃边谈,吃不完的打包回去哄孙子。如时至中午,有求者问他吃过午饭没有。沙地的萝卜一带就来顺着话带你一起去城墙边“紫高楼”打平伙。“紫高楼”是他吃熟了的,进门虽一再打招呼:“今天吃简单点,豆花饭就行了。”但跑堂的么师懂得起,招呼老太爷落座后,好酒好菜尽管上,反正知道有人“买单”。酒足饭饱后,老“葛”虽一面高喊饭钱我会”,一面伸手往荷包掏钱,但半天掏不出银子。幺师在主客争执付款中,知道该收谁的钱。最后,连桌上剩下的饭果,他都要找两张荷叶,包回家喂“猫”。

半截叶子烟

“葛朗台”那根叶子烟杆上,总是栽着半截子叭不燃的叶子烟。每次来人找他办事,他总是只管手拿纸捻点他那半截子火熄烟灭的叶子烟,就是不搭话。懂窍的一眼就看出了名堂,当即起身跑出去给买两斤上等金堂叶子烟奉上。只要烟往桌上一放,话就转入了正题。如遇那些不谙世故的乡巴佬,他便明火执仗地勒索,把烟杄一放,对来者说:“麻烦你跑下腿,到隔壁‘明镜堂’替我买两斤上等毛烟来,告诉老板记我的帐。”求人办事,没点“小意思”哪行?到烟铺拿烟,老板知道你是老几,敢记老“葛”的帐,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现过现。就这样一天下来,十多斤叶子烟到手,拿到“明镜堂”过秤,老板如数将钱记在老“葛”帐上。

抽这种烟,需自行包裹,但就是痰多

叶子烟,现在抽这种烟的变少了

茶钱

“葛朗台”喝茶,是一杯到底,从早晨8点到下午6时,就喝那么一碗茶。两个铜板一碗茶,可算区区小数,可老“葛”也能从这涓涓细流中,觅得生财之道,滤出一大股财来。旧社会于茶馆里交朋会友,用不着像当今社会上酒楼,吃豪宴,只需给对方会茶资,以表敬意就行了。像老“葛”这样的大绅粮,认识的人多,巴结的人也不少。他每天清晨来到大十字,先看哪家茶馆熟人多,“万合裕”招呼的人多,他便在“万合裕”落座;“大陆”茶社胜过“万合裕”,他便去“大陆”吃茶。只要他一踏进茶馆,四座茶客争先招呼:“×老太爷的茶钱我会。”“x绅粮的茶钱这边会”……此起彼伏,老“葛”只需点头示意,表示领情。茶堂倌则将叫会茶资的人的钱一一收下,站在堂口高声叫唱:“ⅹ老太爷的茶钱,张老板、王大爷、李舵把子、赵镇长……会了。”两个铜板的茶钱,一下子增值成吊二八百。如遇借钱说租的求见他,对方 *** 一挨板凳,他就向堂倌高喊:“拿茶来。”堂倌应声而至,视人多少,每人一碗,“会”茶钱的,不用说当是来者。“葛”老爷的那碗茶虽不重换,但茶钱照付。求办事者,一般都喝不了两开,事成则去。这刚泡出点味的茶,他让茶堂收去放置一边,回头再将就它应付新来的“乡巴佬”。一碗茶资就翻了一番。一天下来,几十碗茶钱到手,与堂倌三七分成。

双流彭镇老茶馆

老“葛”颇有心计,怕堂倌吃他黑钱,每当别人为他会茶钱时,会一碗,他放一枚铜板在裤兜里。一天茶资多少,一五一十清楚得很。一次,“大陆”新来的堂倌想吃他的空子,少报了茶钱。“葛”太爷当即从裤兜里拘出铜板一一点数:“今天应该是24碗,怎么少了5碗,吃到我头上来了!”堂倌只管认错:“小的不是,算了混帐,老太爷高见些。”从此再不敢虚报了。

珍贵老照片

“勤俭”治家

“葛朗台”庭训甚严,率先垂范。按理说,像他这样一个腰缠万贯,田连阡陌的巨富,花钱应是不成问题的。但他从不奢侈,一生布衣布履,绫罗绸缎从不沾身,一件“赶毡”皮衫一直穿到死。常年粗茶淡饭,只有初二、十六打牙祭,还净挑三指厚以上的肥膘保肋肉割,这种肥肉吃得不多,但解馋。对自己抠对家人管束更严。他带孙儿们上街玩,一文钱零食也舍不得买,小孩想玩个小玩艺,就拿坨老姜给孙子耍。这玩艺辣口,只能玩,不能吃,玩腻了拿回家还可当佐料用,真可谓物尽其用了。家庭开支能节省一分的,绝不多花一厘。如照明用灯,他都定了规矩。夏秋天气长,黑得晚,吃晚饭、洗澡都要赶在天黑前完毕,省得点灯费油;冬春天气短,需要照明,但只准点一根灯草,若违背规矩点了两根,必遭训斥。

我曾与老“葛”孙子、孙女先后同窗,他们本是富家子弟,可那寒酸劲比一般学生还可怜。孙子的两套芝麻呢制服,穿了三年没换过新的;孙女那套“阴丹布”旗袍穿褪了色也没换过,脂粉之类的化妆品更与她无缘。如遇同学邀约下馆子打平伙或郊游,其兄妹俩苦于囊中羞涩,都避而远之。当时,他们连买个作业本都必须拿旧本子回去“打报销”,才领得到买新作业本的钱。试想,在这种情况下,哪有余财参与同学们“打平伙”呢?

茶钱(1)堂倌(1)叶子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