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聚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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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宾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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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巴黎,随便想象一下都是如此美丽。在这个城市浪漫成灾的城市,dakar曾经就在这里悄悄的发车。

关于达喀尔,南大西洋东岸,塞内加尔首都。在传说中是非洲沙漠边陲城市中唯一的沙暴不会抵达的地方。

关于蒂埃里·萨宾,一个固执的法国人。20年前的十四号,死于一场空难。留下一个精神的图腾,名字就叫做巴-达拉力赛。

首先,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读了一篇关于萨宾的传记。在扉页后的第一页上,我看见了那个男人,浓密的络腮胡须,鼻梁高挺,目光深遂。顺着他的目光,我仿佛回到了他的那个年代。仿佛看见了那个固执而又顽皮的男人站在高高的埃菲尔铁塔上心怀憧憬的眺望地中海对岸无限的沙漠,看到那成群的骆驼,伴着那清脆的驼铃,打着沉重厚实的响鼻,疯狂的追逐着汽车。

那是一幅怎样的情景啊。对于一个生在欧洲二战废墟,成长于叛逆年代的萨宾来说,那样的追逐,意味着他们那一代所向往的自由主义和冒险精神,意味着一块在前途迷失的时代里那偶然发现并令人兴奋的崭新大陆。

其实只到现在,撒哈拉那美丽而令人不解的异样风情,都令世界上亿万人疯狂着。

所以当萨宾爱上它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在这片神奇而充满未知的土地上,他的爱是那样的热情激烈,他用轰鸣的马达表达自己的汹涌爱意,用不断的疾驰倾诉着他的无限忠诚。

他数次的接近死亡,而命运总将他顽强的折回。也许这就是宿命。

所谓的宿命。那更多的只是中国人的信仰。中国人相信前世来生。就像他曾经对一位香港记者说过,他的前世也许就是沙漠里一峰死去的骆驼。

所以,当风吹过的时候,他总是能听到赛道旁那些巨大骨骼残骸的哭声。

就是这样的一条同死亡平行的赛车道。这种死亡时刻都会迫近的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的。从欧洲地中海的蓝色海滨到非洲大西洋的象牙海岸,在巴达的行车线上,这种危险始终潜伏。然而起先人们并不相信,他们说美丽的巴黎和神秘的达喀尔,巴达拉力赛是天堂到天堂之间的旅行。只是当萨宾和一些车手数次触碰死亡边缘之后,大家才知道,天堂之间,原来是那样炙热和恐怖的炼狱。

如果把巴达拉力赛作为一个宗教信仰的话。那么萨宾,对很多车手来说,无疑是一尊神只。高贵而不荣侵犯。

然而神,却也会突然坠落。萨宾死于一场空难,那漫天的沙尘暴摧毁了一切,包括他那天乘坐的那辆不幸的直升机。

当生命远去,当我们徒然地试图呼唤回来。

几片损毁的螺旋桨在沙漠的一个绿洲搭成了萨宾简单的墓碑,他骨灰被撒在了广阔的撒哈拉沙漠里。

他死的时候,达喀尔正处于蓬勃的发展阶段。

一个人,一项比赛。他,创造,并延续。生命就是这样简单。往往被后人总结在几个标志性的符号里。

二战后生在巴黎城残骸下的孩子,却被撒哈拉沙漠的风沙真正哺育成长。

萨宾让我感动,感动于他对于信仰的一种独特理解。

他不是冒险家,他没有沉醉在自己的发现里,他并不自私。他要把这个如同恶梦般梦境的征途带给这个世界上所有和他一样喜爱挑战的人。

于是一批又一批的车手们,从巴黎Trocadero广场出发。他们在萨宾的指引下,开始着他们一起疯狂的冒险。他们激动万分,他们不断幻想。就像电影中陪着阿甘不断奔跑的人们。

当然,和他们一起奔跑的,还有死亡。

从我开始关注达喀尔拉力赛以来,我已经不能清楚的记得有多少人,他们的魂魄永远的留在了西撒哈拉那沙尘暴永远不会停止的金色沙漠里。他们的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整片沙漠,整个世界都感受到了那炙热的温度。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车手,失去知觉,趟在沙漠上。就像一只折断了四肢的烈豹。似乎那片土地并不出自于造物主的双手,它对于生命,竟是那样的藐视。所以对于达喀尔,死亡的议题永远不可避免。这就像人要亲吻死神,就必须用燃烧生命作为代价一样。

一弹指二十年了,当萨宾在沙漠晨曦的背景下吹响小号的画面在人们的脑海中逐渐淡去的时候,达喀尔已经在他的继承者的努力下,逐渐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负盛名的拉力赛。

于是一些其他的元素,他们是政治家,商人,军阀,他们浸入了达喀尔和沙漠那原有的纯洁里。他们看见了那沙漠中轮胎扬起的黄沙里流淌的金钱。他们要把比赛变成淘金者和富翁们的的乐园。就像F1,和德国房车赛那样。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世界在变化,达喀尔也是。

然而对于很多人,达喀尔依然是一个精神高于一切的祭祀——对于沙漠,对于永远守护这片土地的萨宾的灵魂。这里没有f1赛道上速度的极限,没有房车赛上对于飘移近乎痴狂的观众。这是世界上最接近死亡的比赛,可是这就是真正的达喀尔,这就是出自于人类最原始精神的那种纯粹。

我想没有一个车手是为了那每场区区的4500冠军奖金来的,这和f1比赛中动辙上千万的焚烧钱币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然而他们还是来了,带着和死神用生命做赌注的筹码。对于每一个车手来说,每一次达喀尔的比赛就像一个生命的节点,有了达喀尔,他们的行驶过生命才变的可以丈量。

在每年的比赛之前,电视台和媒体总是在强调着达喀尔比赛的残酷和艰巨,重复着那一个个令人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我讨厌这种经过烹调后的煽情。虽然事实上那在赛道旁抗议的人群每一届都在增加。然而在我看来他们往往太重的强调了残酷, 却更加疏远了比赛的本质。

那就像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永远推不上山顶的巨石,人们过多的关注了他的悲情,而忽视了他绝不放弃的信念。

曾经有个奇怪的联想。想知道当年热爱冒险的陈平女士是否和荷西也一起来观看过达喀尔的比赛。因为她笔下对沙漠的理解和感触与达喀尔的精神是如此的相似。只是不知道,那从大西洋深处吹来的风,是否带走了她那紫色的头巾,那轮胎扬起的尘土,是否刮伤过她美丽的脸庞。

比赛早已结束。

那美丽的尼日尔河依然静静流淌,干净清透的玫瑰湖里沉淀了一年又一年的梦想。

我站在自家的天台上,拿着望远镜,就突然穿越了千山万水。我看到了那沙漠里高耸入云的迄力马扎罗雪山,那些裹着头巾却仍然难掩风情的阿拉伯女子,看到那些总是追逐着车队成群的羚羊和骆驼,连绵无限的金色沙丘。

当然还有那些永远轰鸣的马达和那后视镜里一双双执着的热切眼神。

那永远是忠诚于萨宾灵魂的。它们永不背叛。